官方小说丨Vol.4 深入岛屿迷雾魔涌现,生死一念之间!

01

一路平静,直到平静不再。凯兹再次检查她的倒影,而由于雾气的笼罩,她甚至看不清自己。她举起一只手,制止他们继续前行。

其他人一脸惊恐。凯兹曾在类似的地方进行训练,但她最初也只能坚持几分钟。浓雾如同一堵缓缓下沉的厚重墙壁,即便是驾轻就熟的风暴使者,也不会冒险穿越这样的雾气。

山脊这条路行不通。

如果在山谷深处有地方可以藏身,也许她的呼唤仍然可以传达到猎物那里。毕竟,雨还未降临,此刻风平浪静。如果他们保持当前的状态,或许迷雾就不会在上方沉积。

就是这样。如果他们能在几分钟内找到一条小溪,就能够拥有遮蔽,水源和障碍物。如果不能,他们就得折返,绕道走很长一段距离,再试试走去对面的山脊。看着帕尔提克的踌躇踱步和加尔特疯狂四处扫视的焦躁不安,凯兹意识到,选择已经昭然若揭。她高声说道:

“我不再说话了,我们动作要快。你们唯一需要聆听的只有小溪或河流的声音。找到流动的水,然后我们逆流而上。”

加尔特不再多嘴,他快步来到队伍前方,伸头眯着眼观察雾中的情形。“我耳朵很灵。让我来带队。”

她猜想过加尔特是一名猎人,而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她没有反对。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奔跑,不断四处张望,而凯兹努力倾听流水的动静,尽量不去理会在她耳边悄悄出现的尚未成形的低语。

无节制的力量将毁灭灵魂。

然后是:

被滥用的力量将毁灭世界。

他们匆匆下山,肺部因呼吸急促而疼痛不已。随着山谷变得平坦,山路也逐渐开始蜿蜒,他们紧紧跟在加尔特身后,一言不发,确保无人在迷雾中迷失。

加尔特突然停下了脚步,凯兹差点撞到他。他绷直身体,死死盯着她看不到的某样东西。凯兹紧张起来,后退几步,在他转身时将剑移到身前-

而他只是笑了,站在一个流淌缓慢、一半冻上了的绿松石色溪流旁边,其中没有鱼和植物的影子。水流缓缓流过几英尺深的棱角分明的岩石,但凯兹可以看到水流在远处逐渐变宽,或许离谷壁只有一分钟的脚程。这或许行得通。

她如释重负的叹息呼出成白气,周围其他模糊的人影也跟着发出类似的叹息。即便他们分散开并走近了些距离,面部的特征也模糊不清。她数了,有其他五个人。所有的囚犯都在这里。

“如果我们揭示自己的存在,死者就会来找我们。”凯兹解释道,“我要利用这条溪流,只呼唤它们其中一人。

她继续说着,“有些或许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相差无几,但它们已不再是人类。它们是雾中的恶魔。如果让它们得逞,它们就将夺走你的气息和皮囊。

帕尔提克的脸因惊恐而扭曲,凯兹下意识将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噤声。加尔特一反常态地安静,问她是否杀死过它们。

“还没有,”她说,“但我见过它们死去的模样。”

“所以你才只有一把剑?”加尔特问道,为自己的笑话洋洋得意。风暴使者通常佩戴两把剑,一把出于荣耀,另一把出于实用主义。

凯兹开始学会无视他的嘲弄了。

她看向帕尔提克。“听我说。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然后那个贤者便再也无法控制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语气有点犹豫,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02

“我发过誓的。”她说道,语气比她想象得还要激烈,但重复解释并没有意义,“我向拉格湾发过誓了,不是吗?”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所以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可以伏击,然后就能够杀死它们。只要我们够小心,就可以一个一个来。你们只需要完全按我说的去做。”

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凯兹一五一十把她所知的后续都告诉了他们。

“为了找到它们,我需要让水流动起来。”凯兹指着被冰堵塞的溪流说道,“越快越好。”

拉格湾没有老尖峰山高耸的洞穴布局,也没有风拥岛坚韧的海堤。但岛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如何拾荒和拆解物品,尽管这些对佩尔盖恩帝国的遗产毫无益处。于是,囚犯们在几分钟内就找到了沉重的长方形石头,匆忙将其排成一排,然后将它们投入溪流,砸碎其上的冰层。

凯兹反手握着剑,剑刃沿着手臂弯曲,像在绘画一样来回摆动。空气便是她的调色板与画布。迷雾化作不自然的细长飘带,在剑刃的边缘浮动。囚犯们齐齐看着她,而她则向他们传达了自己的毕生所学。

“它们被我们的气息吸引了。深呼吸。不要吸入任何雾气。当我提醒时,加尔特和帕尔提克,你们要尽可能排空你们肺部的气体。剩下的人,屏住呼吸。拿好你们手上的矛。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当她的队员开始吸气时,凯兹卷起袖子,用剑的粗糙边缘在腋下划过。疼痛随之而来,但她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十几滴鲜血滴落在冰冷的溪水中,几乎消散无影。她看着溪水流淌,用沾着血污的剑指向水面,并向逝去的梅尔温默默祈祷水流已足够迅速。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寒风呼啸着吹向凯兹的剑锋所指之处,冰层碎裂,溪水如怒涛般急速涌动起来,带着她的血流向居所的核心。

“就是现在。”

加尔特和帕尔提克吐出冰冷的气息。几秒后,仿佛是作为回应,一声孤寂的哀嚎响起,犬类的咆哮传来,听着却像是人类的尖啸。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近。凯兹的呼唤效果过于拔群。

迷雾如潮水般涌向他们,他们几乎来不及举起长矛。

过去的幻影伸向凯兹的脑海,她扭动身躯,试图让目光注视当下。

在死亡即将来临之时,士兵们大声呼出家人的姓名。贤者开侬朝他们高声喝令继续战斗。不知怎的,她能够听见每个人的声音,在巨大无比的浪潮声中显得格外清晰。那是暴虐,并非今日的平静。而那些人也并非她的战友。并非那些战友。

迷雾中的一切都与时间脱节。它们将记忆深藏,并不断渴求更多,而凯兹不擅长加以控制。

于是,她死死咬住脸颊,直到咬出血来,然后紧握住剑并挥舞起来。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下,迷雾在她的脚边涌动,像湿透的眼罩一样遮蔽她的双眼。

凯兹原地转身,命令风将迷雾吹散,而风如她所愿,从伸出的剑上呼啸飞旋。她无法驱散所有的迷雾,但或许可以将它们拒之门外。

云雾缭绕中,她寻找其他人,视线里却只看到两个身影:帕尔提克和正在吞噬他的阴影。

不久前,迷雾魔还是个年龄只有凯兹一半大的女孩。迷雾中逝去的生命将它松散的发辫染上了古老苔藓的颜色。的皮肤惨白,眼眶深陷,指甲比手指还长。它的下颌因痛苦而僵直,而它的眼睛空洞无神,就像一具尸体。迷雾操纵着它。

凯兹告诉过帕尔提克,告诉过他们所有人,在恶魔完全现形之前不要发动攻击。但他的长矛正倒在地上,迷雾魔冰冷的手指钳住了他的手腕和咽喉。

凯兹无法一边阻拦迷雾一边向它发起攻击。但只要它正附着于生灵之上,就会短暂地具有形体和血肉。而可怜的帕尔提克正大声惨叫,声音大到足以传进所有人耳中。

03

她向剩下的人高声呼喊。

两支长矛从缭绕的雾气中飞来,然后是另一支,然后又有一支。塞德鲁克刺中了抓着帕尔提克手腕的手臂。加尔特从下方把迷雾魔的腿撕扯下来,它用那张一动不动、痛苦不堪的死人脸回望向他,与此同时,另外两根长矛插进了它的两侧。它无声无息地死去了,空洞的眼睛里渗出了白雾。

凯兹转过身,寻找更多的恶魔。她什么都没看见。

她召唤来一阵强风,吹散了帕尔提克周围的雾气。他那被恶魔抓住的左手腕和喉咙上的皮肤像干燥的分泌物,正在不断褪皮,剥落。他看着凯兹,颤巍巍地发出一声湿润的咳嗽,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然后瘫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喘气。节奏平稳。他还活着。

在凯兹的操控下,迷雾在他们周身呼啸而过,圈出一个完美的环形。风是她呼唤来的,不断移形换影。

“还有五个?”帕尔提克喘着粗气,“我们该回海岸去

“如果你去送命,就只剩四个了。”加尔特说道。

若在岸边逗留太久,马罗兹就会现身。总是如此。凯兹可不想同时与死者和海怪作战,她摇了摇头。

而且,他们已经做到了。她做到了。帕尔提克艰难地向迷雾魔爬去,它的皮肤正像墨水一样流动。他从它的脚上取下一个破旧的青铜脚镯,然后把它装进口袋作为证据。

凯兹思考着那个迷雾魔女孩曾经的身份。她试着去想象梅尔温之地被迷雾笼罩前的模样,或者是更久之前,在风暴摧毁旧佩尔盖恩前的风景。孩童们可否会互相鼓励,走到冰原上并平安归家?人们可否能毫无顾忌地在天空下搭起房屋,不畏惧怒涛与来自深海的事物?

如果她曾完成了训练,曾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或许她就能为实现这幅愿景助一臂之力。

凯兹睁开眼睛,甩去那些在此处容易深陷的连篇遐想。在她放松的时候,雾气在地面上盘旋,并环绕上囚犯们的腿部。之前山谷似乎还很平静,但伴随着她呼唤来的风声……

“我们要去更高的地方!”她的语气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焦躁。她向着加尔特大喊,“扶他起来,我在后面把雾气拨开。”

“还要上山脊吗?”帕尔提克问道,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雾气缓慢流淌着,从上方徐徐沉下。现在还只是细缕薄丝,但很快——

“我不会背他的。”加尔特直接冲着凯兹喊道,然后朝其他人看了一圈,“要是有人想,就自己来!”

凯兹毫不退让。“我们不会丢下他。而且,他还拿得起长矛。不是吗,帕尔提克?”

帕尔提克点点头。不太坚定。但已足够。

加尔特双手抱胸,坚持站在原地,还准备继续在争论上浪费时间。然后雾气沉下,落在他们俩身上,就像铺在谷底的毯子,他从她的视野里消失无踪。

凯兹用刀在空中划着圈,试图救出他们,她开辟出一条通向谷壁的空气的通路,但宽度甚至不到她所预想的一半。她感到迷雾包裹着她,以与移动方式极为不符的厚重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

“快跑!去山脊那里!”她大喊。

她没有机会去查看他们是否成功逃离。

迷雾笼罩着凯兹,将她淹没在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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