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阶前,晨霜覆着残草。
他蜷在辕座,目光沉静地扫过舆图上的阴山隘口——指尖划过河套平原,停驻在匈奴王庭的标记上。这个曾为公主执辔的少年,早已将大汉的疆界刻入骨髓。
元光六年率万骑奇袭龙城,首揭汉军北征序幕。他献上的并非一腔孤勇,而是一份精准的算计。铁骑如楔,巧妙避开匈奴主力锋芒,直插祭天圣地。铁蹄踏破金人祭坛时,他拾起的不是占骨,是匈奴骄横轻敌的破绽。河南地迂回如网,断楼烦后路;元朔五年春夜袭高阙,擒右贤王部裨王十余人如探囊取物;漠北决战,武刚车阵稳如磐石,为霍去病的千里奔袭筑起最坚实的后盾。他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克一地,必筑城设塞,将汉家的烽燧深深楔入草原腹地。赵信城粮仓前,他抚过陶瓮:“此非粟黍,乃断敌咽喉之锁钥。”凯旋时,他沉默地立于舆图前,山河的轮廓在他眼中,远比马蹄金上的蹄印更深邃。
长安郊外,老兵捧来的酪浆碗底,依稀可见一个朴拙的“青”字。茂陵墓前,“起冢象庐山”的碑石,默默诉说着一位统帅如何用坚韧与谋略,将汉家的疆域推向阴山以北。他的功勋,不在锋芒毕露的剑尖,而在那一道道连接长安与塞外的烽燧轨迹中,在“大司马大将军”印信所承载的如山之重里。阴山真正的屏障,是卫青以战略眼光与钢铁意志,为帝国筑起的万里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