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亚特的童年与父母的故事,关于海瑞娅的过去,含部分洛氏元素与悬疑成分。
*克蒙西(巫师)x海瑞娅(麻瓜),霍格沃茨保卫战后一年 → 伏地魔倒台后一年
有时候我会想,是疯子追寻着永生,还是渴求永生者变成疯子。
何处觅一知心人倾诉愁肠,问一声人原本是什么模样,人本是愁泥塑成的愁客,世上漫游一番又启程奔赴他乡。——鲁拜集
再次回到度过近一半童年时光斯普莱特庄园,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席卷怀亚特。
无风的清晨,目之所及处依旧留有那场战争的阴霾。
车道两旁,山毛榉那一簇簇好似狐狸尾毛的叶子沿着被咒语劈开的昏灰枝干盘曲蜿蜒而上,如同正在燃烧的原始火把。榆树展开扭曲的枝丫与敦实的橡木交错重叠,受到一年前斯普莱特庄园那场恶战的影响,拱出地面的多瘤根系像是死死掐着绣球灌木的骷髅爪子。沉浸于厚重苍白的雨尘中,仿佛每一株植物迷失彼此,只有寂静的雾哑然呢喃。
雾雨将怀亚特的几缕头发粘在脸颊一侧,他用力揉了揉,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在他的指尖,带着冰冷黏腻的质感——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依稀中母亲非常厌恶潮湿。
斯普莱特庄园的女主人特蕾莎腿伤尚未痊愈,还是坚持在丈夫的搀扶下站在车道尽头迎接他。看到义兄与同院学姐,怀亚特因天气导致的些许不快顿时消影无踪,快走几步扶起特蕾莎另一边胳膊。
“英国的天气还是那么糟糕。”
阔别故土许久的近乡情怯也就止步于此。
上一次拜访斯普莱特家已过两年,但光阴漫长得让人有几个世纪的错觉。
彼时伏地魔东山再起的报道铺天盖地,包括威廉在内的多名拒绝向食死徒提供帮助的威森加摩成员被除名。暗杀与纷争,总有不同的坏消息纷至沓来。
父亲克蒙西在离开魔法部后工作却更加繁忙,虽然父子感情在彼此的沉默与细碎的隔阂中日渐消磨,但不可否认,刚毕业没多久经营药材生意的怀亚特依旧担心着他。
那天,威廉请求他协助特蕾莎使用空间魔法转移部分麻瓜出身巫师前往法国。名单中共有三十人,一半是前傲罗,另一半则是散布在英国各地不起眼的小人物。
面对义兄的请求,怀亚特没有过多的疑问,只是将名字记在脑子里后烧毁名单。
后来他才明白,那三十名前往法国的巫师都是守雾人成员,正在执行一场以逃亡为掩护的秘密任务,同时也是克蒙西为妻子的复仇。
在怀亚特动身前往法国的前一天,威廉向他分享特蕾莎怀孕的喜悦。
像个傻父亲一样,义兄执意拉着他参观为家庭新成员准备的房间,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来会如何蹒跚学步,如何跌倒在软垫上哇哇大哭,如何骑着玩具飞天扫帚去抓悬吊在天花板上的金色飞贼……
那时的怀亚特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只是恍惚记得母亲提起过,克蒙西期待自己到来也是这样的光景。但他那时完全无法想象,记忆里总是抿着嘴的严厉父亲会露出和威廉一样傻气的笑容。
不过受到威廉的感染,连带他也开始对这个尚未见面的孩子期待起来。
“伊凡呢?”怀亚特问起那个孩子。
“还在澳洲,和林恩家一起,下个月就回来。”特蕾莎的眼底有些遗憾,大抵是因为战乱无法陪着孩子长大。
许多曾经快活的畅想,被现实无情打断,令人不由感慨一句命运无常。
在法国驱离那些疯子与怪物后,克蒙西曾告诉他一切,包括海瑞娅不得已的离开。十来年的困惑终于有了结果,却滋生了一些不真实感。
威廉打断怀亚特的回忆,将一本笔记递给怀亚特,说是克蒙西拜托娜塔莎转交给他。但娜塔莎受卡斯特罗布舍魔法学院邀请,与巴泽尔一同去南美进行草药学交流,便将这项任务交给了长子威廉。
弯弯绕绕一圈,说到底即便经历了法国的并肩作战,作为父子,两人间的距离依旧不知如何拉近,就连传递一本笔记也变得小心翼翼。
在义兄略带揶揄的微笑中,怀亚特接过笔记在膝头摊开,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母亲海瑞娅的笔记。
“给我的丈夫克蒙西与爱子怀亚特,我想在我尚且保留记忆时为从今而后缺席的岁月向你们道歉。怀亚特,如果有一天克蒙西决定将这本笔记交给你,那么说明萦绕于西德克家的阴霾就此散去。我希望我能够亲自向你诉说所发生的一切并祈求你的原谅。永远爱着你们的海瑞娅。”
怀亚特记不大清楚如何走回自己房间,只是模糊中听到家养小精灵韦伯问他是否希望在房间里享用午餐。
他在斯普莱特家的卧室依旧保留着学生时期的样子,就连那副自动占卜的塔罗与坏了的水晶球都呆在原来的位置。天花板上深蓝色的墙纸绘制着活动星图,盯久了仿佛在凝视星辰彼端。
他揉揉眼睛,又翻开母亲的笔记。
“有时候我会想,是疯子追寻着永生,还是渴求永生者变成疯子。”
有时候我会想,是疯子追寻着永生,还是渴求永生者变成疯子。
他们又一次找上门来了,这次是怀亚特。他还那么小,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融合了克蒙西与我共同的相貌,如同天使一般沉睡。
我右手手术刀距离他那稚嫩的心脏仅有不到一个指尖的距离,这个距离随着另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在逐渐缩短。集中精神,用尽所有的力气对抗那股控制我身体的力量,调转刀锋,刺向左手掌心。
疼痛,尖锐炫目而血红的疼痛沿着贯穿的伤口澎涌而出。我尖叫一声跪倒在操作台边上,那股力量暂时离开身体,我感受到她离开前的愤怒和惊惧。踉踉跄跄地爬到电话机前,不顾手指上的血污模糊键盘,指尖冰冷绵软按错几次号码,最终我拨通了克蒙西的电话。
“他们来了。”
我忘记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起居室中,克蒙西的魔法已经让几乎被手术刀贯穿的手恢复如初。怀亚特关切地问我出了什么事,脸色如此糟糕。我笑着告诉他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企图占据我的身体,早在我还是个孩子时,就尝试多次。这么多年过去,她企图霸占这个躯壳的决心并没有随着我的成长与时间推移而有些许削弱。
她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祖母,试图握着我的手刺穿她曾孙怀亚特的心脏,作为对我多年逃亡与反抗的惩罚……就像惩罚我的养母拉姆夫人那样。
尽管从小到大多次从祖母手中逃脱,但她的一部分已经嵌入我的灵魂。下一次,我夺回身体控制权时,我无法确定是否会因见到怀亚特或者克蒙西满身血污的躯体而崩溃。
将灵魂中被污染的部分清除不仅会带来记忆的缺失还会有不可预知的副作用,所以克蒙西一直以英国尚且安全劝说我拒绝这个决定。
娜塔莎告诉我,我的名字被下了咒,类似于“神秘人”的名字一样。其实,在她告诉我之前,我已经有所猜测。如同几年前说出“伏地魔”这个词就会被食死徒盯上,说出我的名字就会被祖母以及深水教会的疯子们追踪。
就像猎犬浅尝过猎物鲜血的滋味后只会更加疯狂,如果说先前对神秘人有所顾忌阻拦了他们前往英国的脚步,那么在他倒下后,他们便从巴黎奔赴而来。
眼下,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么一个选择,清除灵魂中被污染的部分,并且尽可能独自离开英国。
显然,克蒙西并没有那么轻易答应,作为一个巫师,居然和我提起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生物本能,而非我自己考虑的结果。他焦急地说着基因啊、激素啊之类的词语,试图说明将怀亚特的安全放在第一优先级并非出于自我意志。
我微笑听着,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快忘记他也曾经与我一同在牛津就读的日子,他曾是一名普通傲罗,一名普通的心理实验学院学生的日子。
“会有办法的。”
“那么更好的办法呢?”
克蒙西沉默。
“我们不妨将问题简化一下,假定你只是一名普通麻瓜,这是一场车祸。你、怀亚特还有我被困在同一辆车里,车立马要坠崖了,因为车体严重变形我被卡住不能动弹,但你和怀亚特还有救,你觉得我们就应该这样一起滚到山崖下面?”我见他张张嘴,但没有反驳我,继续说下去,“更何况我们的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只要我运气足够好,我可以从窗子自救逃脱——当然,需要一些代价,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什么的,但不管怎么选择,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我掉落山崖汽车爆炸的结局……”
“够了。”克蒙西打断我,“如果你就此变成怪物怎么办?!”
“不出意外的话,我已经是了。”
想想看,我那个贴心的祖母是怎么找上我的,又是怎么牵引着我的手将刀对准怀亚特心脏的。
后面的几天我们都默契地没再说起这个话题。克蒙西似乎打算用冷淡与拖延阻止我的决定。
但时间反过来是我最好的帮手,他们每逼近我一步,克蒙西同意我的胜算就多一分。
最后,他妥协了。
他们又一次对怀亚特下手。
这次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试图让怀亚特成为他们的永生容器。
小小的孩子哭喊着反抗,恐惧或者别的,他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魔法天赋。两柄刮刀从刀具架上飞下,贯穿了我亲生父亲的脑袋。母亲惊恐地放开摁住怀亚特的手,逃离时被我用手术剪刺穿脖子。
今天本该为怀亚特好好庆祝一番,对于一名巫师孩子来说,天赋出现可是个重要日子。
但我们显然没有余裕,满是血污一片狼藉的厨房,两具不知道该说是人还是怪物的尸体。
我又想起养母说过,那些怪物不会吃掉你,他们会把你变成另一个人。
在决定剥离污染灵魂的前一夜,我决定写下这份笔记,将我所知道的一切记录下来,或许这些可怖的知识能派上些许用场。毕竟明天之后,我不确定还能保留些什么。
如果我能控制整个事件,所有人就安全了。
但我只是一个麻瓜——连怀亚特都无法保全的麻瓜。
*深水教会的设定致敬洛老的《门外之物》。下篇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完,毕竟这篇还是写论文时断断续续写的。
*最后,妇女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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