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别在客栈歇下,外面已经偶能听见鸡鸣,秦楚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索性披衣坐起。秦楚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些衣物干粮,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师父留给秦楚的,一封是给武当掌门的。
给秦楚的那封信似乎写得十分匆忙,发黄的纸张上书着:“秦楚吾徒,为师离去后,不久江湖便会举行武林大会,届时可将书匣中的信交予武当掌门。”这寥寥数语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张便条。既没有说师父因何离开,也未定归期。秦楚盯着跃动的烛火,想从同师父相处时的回忆里找寻一丝线索。
“师父!师父!你教的功夫也不厉害啊,我都打不赢隔壁村的二愣子!”十岁的秦楚拎着木剑忿忿不平地控诉着师父。
一身青衫短打,挽着袖子正在喂鸡的中年人抓了一把谷子问道:“那他打疼你了吗?”
秦楚嘴瞥了瞥小声地:“没有……”
“那怎么能说没用呢?”
“师父你教我的功夫除了抗打就是逃跑,这功夫一点都不厉害,不厉害我怎么赢他们!”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为师这套功法日后你必有大用处。”
秦楚略不服气:“我听他们说的野狐禅,怕不是就是师父这样,师父您是出自何门何派……”一股威压从秦楚的天灵盖灌下,秦楚抬眼瞧去,本以为师父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师父却盯着自己露出悲伤面容,秦楚不知生父母为何人,从记事起便已跟着师父学武,如今口不择言伤了师父的心,心中顿感愧疚。
“叩叩叩。”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将秦楚从回忆中拉回来。
秦楚起身开门,心道:“这么晚了,难不成是吴大哥找我?”
门扉轻启,一股茉莉淡香钻进秦楚的鼻子,门外亭亭立着位身着月白长裙外罩青纱竹纹衫的姑娘,腰间还配着一柄细剑。那姑娘面色苍白,还未等秦楚开口询问便朝他怀中扑倒,秦楚忙伸手扶住,一口殷红鲜血呕在秦楚臂弯。
“姑娘!姑娘!”秦楚慌忙叫到。女子晕厥过去,秦楚无可奈何,只得将其抱入屋内床上,此时她口中呢喃,神识不清。
秦楚幼时随师父住在荒山野村,那里缺医少药,遂也学了些搭脉看病的本事,于是伸手去探那姑娘脉息,一探而知这姑娘受了极重内伤,但秦楚只有些调息养气的丹药,此时只能令其服下,也不知是否对症,只能祈求她福大命大。
连日舟车劳顿加上诸多事情,秦楚很快支撑不住,趴在桌旁睡了过去。待听见鸡鸣窗外已是日上三竿,秦楚忽然想到屋内还有一姑娘,一个激灵从桌前坐起。抬眼看去,那姑娘竟然还静静的躺着。
“该不会……死了吧……”秦楚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探她的脉息,刚触及手腕,只见她忽地翻身跃起,一道剑光便朝秦楚刺去,秦楚慌忙向后闪躲撞向身后茶桌,茶盏滚落在地碎裂开来。
那女子坐在床上,一手执剑指着秦楚,一手捂着胸口,面色发白怒目而视:“淫贼!”
“姑娘,你误会了,昨晚是我……”
不等秦楚把话说完,那姑娘便拼将一身气力,起身朝秦楚挥剑砍去:“我要将你的手剁下来!”
客房空间狭小,秦楚无处可躲,又不愿出手伤了她,只得推门而出从二楼客房一跃至大厅,厅内的茶客也纷纷寻声望去。
坐中穿一蓝一紫衣衫的两男子见此情景,忽地站起身来异口同声朝那女子喊道:“师妹!”
那女子听得两声,面上委屈万分,水眸波动滚下泪来,口中不言只伸手指着秦楚。二位男子怒发冲冠,拔剑而起便要向秦楚发难。
秦楚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拿出了师父教的逃跑大法,就地几个翻滚避开刺来的剑尖,掀起桌子遮挡二人视线,一个侧滑从两人中间穿过,移到他们身后。
蓝衣男子转身骂道:“这小子跟条鱼一样,等我抓到给你点颜色看看!”
忽地一壮汉从人群中站出,将两个男子一手一个拎着后颈扔出客栈,此人正是吴岳山。
吴岳山拍拍手上的灰:“要打出去打!别砸坏这里的东西,弄脏了小爷的饭菜!”
“你给我滚出来,别缩在里面藏头藏尾!”紫衣男子被人轻易便拎出门去,面上显然有些不好看,只得大声呵斥秦楚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师妹昨夜失踪,你对我师妹做了什么!”蓝衣男子咬牙问道。
秦楚忙解释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昨夜是这位姑娘身负重伤闯入我的房间,我只是好心照顾了一下。”
“好心?那你还……还刚才伸手做什么?”白衣女子愤愤问道。
“我想探探你的脉,看你伤势如何了,姑娘你好好想一想,昨夜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又是怎么走到我房间的?”
“我……我……”白衣女子冷静下来,昨夜的零星回忆逐渐拼凑成型。她慢慢收齐长剑,朝秦楚拱手道:“对不住,确是我昨夜走错……”
两位男子见白衣女子如此说只得悻悻作罢,只狠狠瞪了秦楚一眼。
蓝衣男子抢先上前扶住那女子,关切问道:“昨夜你遇见何事,怎生伤得如此重……”
女子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与你们细说。”
客栈众人见竟没打起来,顿觉有些扫兴,低头吃酒。
吴岳山喝着茶水看着秦楚摇摇头:“红颜祸水啊!秦小兄弟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
正说着,几个身着茜色衣裙的女子莺莺燕燕般调笑着走进门来,她们衣着暴露却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摆动着腰肢从众人中穿过朝楼上走去。
吴岳山拍了拍秦楚的肩膀:“看呆了?那些可是合欢门的人,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呢。”
“哼,妖孽!”不远处一位师太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骂道。几位围坐在一起的清秀女弟子见其生气,则是大气也不敢出。
秦楚环视四周,这客栈里不知何时已坐满各路侠客豪杰,如此多的人坐于店内,虽有杯盏相碰的声音,却无高谈阔论之人,众人似乎都在互相打量,估算着这次武林大会自己的座次高低。
不知从何处空中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沉闷。“剑出惊沧海,巨阙起岚风。剑痴吴老兄如今竟还收了徒弟吗?”
文本作者:无所不知小杉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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