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同人】折戟沉沙（少年篇·一）

”承盛十四年，为平西北碧游教，敖老将军率三百轻骑，甘当前锋......“

”三百英魂，孤军深入，诱得教众千余，助苍狼铁骑大破碧游教......“

”斩获寇首八千余，保西北边境太平.....“

”胡虏破，家国定......“

”敖氏亡，天人存......“

”敖氏军，外破胡虏，内斩奸佞，世世代代出忠义之辈。“

”赏敖氏遗孤良田千顷，黄金万千......“

—— 敕命 明承盛十二年九月三十日 之宝

夜深了，苍狼军营里除了守夜的士兵，都纷纷睡了去。

弟子精舍内，躺着一位黑衣少年。

这是敖宇来到苍狼的第六个年头。

他枕着柔软的枕头，四周却充满着男人身上的汗味，还有狼枪上的血腥味。

他的黑色长袍，自从训练场下来后，就没有换下。

在挥汗如雨的训练场，黑色的衣袍早就被汗水浸湿，留下一圈又一圈汗迹。

他整日同训练场的士卒搏斗，一次次摞到别人的同时，又一次次被别人摞倒。

他整日同教场的马儿奔跑，身上溅得满是泥污。

毕竟战场是在泥泞中一路前行的，厚重的铠甲下，经常挥汗如雨。

他很爱干净，也很能容忍脏污。

敖宇从枕下摸出一张锦帛，缓缓打开。

像一个初生的婴孩，缓缓抚摸锦帛上的字迹，看得太久，竟然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这是他每日做完师傅留下的课业后，一定会细细阅读的东西，六年来，日日如此。

不是少女赠与爱郎的情话，

不是爹娘对孩儿的叮嘱，

是一张浸满了他父兄鲜血的封赏书。

父亲究竟是不是自愿去做那前锋......

不得而知，也不敢得知，更无从得知！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床，痛苦的闭上眼睛。

回忆与现实不断交织，就像有人在他面前搭起一方硕大的戏台——

三个幼小的孩童，不断重复着他难以追复的过往......

来到苍狼的这些年，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三个幼小的孩童，他、他的大哥、他的幼弟。

他们拼命的向前奔跑着，想躲开命运的大手......

他们很想逃跑，想躲避身后人的追捕。

他们手拉手相互扶持，他们慌不择路的逃跑。

他们不明白，为何大树一般的父亲，有一天会轰然倒塌。

他们不明白，什么叫”皇命难违“......

这个梦做了上千次吧？

可惜没有一次圆满。

一次都没有......

自己在梦中，或是见到大哥被一箭穿心，或是幼弟和自己失散，怎么寻都寻不回......

千回百转，

却无一次，和他们远走高飞。

兜兜转转，

终其所有，只余他孑然一身。

就像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结！一个怎么都逃不开的死循环！

他想痛苦的嘶吼，却拼命压制着自己。

年轻的咽喉，发出无比苍老的声音。

他一手捂面，却发现一片湿润。

！！！

屋舍里不会有雨啊？

难道是他的泪吗......

”敖宇，你醒着吗？“门外传来李方寸李先生的声音。

”先生稍等，我就来。“敖宇仓促抹了把脸，外出迎接先生。

比起师傅赵锐，李先生更像他的父亲。

”跟我去一个地方。“

敖宇不语，默默牵来马儿，打马随行。

一路，二人无话。

大漠的风沙很大，吹得人脸上生疼，也吹得人心里空落落的。

”李先生。“敖宇忍不住出声到。

”我想问问您，我的父亲，到底是如何死的。“

”我的兄弟，到底身处何方。“

他鼓起勇气到。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宇儿，你可有想过成家？“李方寸突然问道。

李先生唤得是”宇儿“，不是”敖宇“......

就像一位父亲，轻唤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大仇未报，兄弟生死不明，尚未有这个念头。“敖宇摇了摇头。

”苍狼的男儿大多晚婚，因为自从入了苍狼军，便需整日训练，四处征战。“

”所以大多都误了自己的婚龄，不过因为苍狼军的身份，坊间还是有很多姑娘爱慕他们的。“

”即使年岁大了也不愁结婚。“

”民间还有这样的传说，哪位少年郎出征了，他的恋人便会在大漠尽头，“

”点燃一盏孔明灯，为他祈福。“

”这一等，就是好多个六年。“

”那段日子，天空中都会飘过姑娘亲手扎制的孔明灯，承载着姑娘的愿望，飞向天空。“

”漫天飞舞的孔明灯，温暖而又明亮。“

”可是少年没有回来。“

”当别家姑娘拥抱着归来的将士时，她只能继续矗立在大漠尽头，痴痴地等着远方的爱人。“

”少女等到了试嫁年龄，家里人都开始催促她成婚，不然就找不到好的夫家了。“

”曾经一起点燃孔明灯的姐妹也开始劝她，少年郎可能回不来了。“

”可是姑娘还是坚持着。“

”直到有一天，少年郎回来了。“

”他在战争中残了一只手臂，无法挥动狼枪，也无法和战友一起痛饮胡虏血了。“

”他被淹没在死人堆里，他的同乡都以为他死了。“

”可少年凭着他的一身韧劲走了回来。“

”他放弃了朝廷给他的高官厚禄，回到家乡，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听到这个故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敖宇长舒了一口气。

”先生，您的意思，莫不是教我糊涂着？“

”对，宇儿果然聪慧。“李方寸坚定地点点头。

”故事里的那位姑娘，曾被她的爹娘、姐妹、兄弟......“

”被好多好多人劝过不要再等少年了，他们都说他多年未归，一同出征的好友都回来了......“

”定是战死沙场，“

”还有的人说，少年忘了爱人，早已另娶他人。“

”他们都说姑娘装糊涂，姑娘也认为自己在自欺欺人，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少年不会回来“

”可她依然等待着，糊涂了几年，不也美梦成真了？“

”很多事情，很多谜团，需要的只是时间。“

”这也是赵将军的意思。“

敖宇叹了口气，装作释然的点了点头，可心却五味陈杂。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

先生为何要如此委婉地回答他，教他不要多想，不要多问，时间会告诉他一切。

这更是坐实了他家破人亡的事实！

大哥、幼弟也许早就不在世间，反倒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

忽然觉得心里凉透了。

十方集，三不管地带。

最让人疯狂的，是隐匿在舞坊深处，一个露天的角斗场。

角斗场只在深夜开放，做着世界上最阴暗的交易，人们在这赌钱、易物、赌命......

绿林草莽、三流九教、达官显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怕被有心之人识别，角斗场还特意为客人们分发各式不同的面具，遮住交易双方的真容。

李先生说，这叫——

死、

无、

对、

证。

敖宇跟随李方寸在人群中穿梭，看着来来往往的新奇玩意，倒也觉得新鲜。

突然，他发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

是赵锐将军！！！

他为何会来！！！

先生早有预料？那为何不前去会和？

还是碰巧撞见？老顽固会不会大发雷霆，迁怒先生？

赵锐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来.....

下一刻，却毫无波澜的越过了他们。

是脸上的面具遮住了敖宇的真容，所以教他没认出来。

敖宇松了一口气，不愿与赵锐过多交际，躲在了李方寸背后。

大名鼎鼎的苍狼首领也来这种地方？

细细看去，和赵锐同一上座的，竟然是九千岁！

这阉人何等大胆！

居然敢说自己只差万岁爷一千岁！

他身边还跪着几个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男孩......

说是男孩，却擦着女孩的胭脂，穿得花红柳緑的，袖下的手臂隐隐透露出鞭痕.....

正瑟瑟的为九千岁捏肩捶腿......

看来是那阉人的娈童了......

呸！

恶心！

下流！

敖宇在心里狠狠唾弃了那阉人一把！

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凑在一起，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

”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忽然，一位白衣人朝他们走来，月笼清寒，一身银辉......

宽阔的白袍，扫在椅背上，掀起淡淡墨香。

看来是先生在官场上的”朋友“。

”李大人？“李方寸局促的笑了笑，欲站起让出座位。

”不必劳烦先生，我站着观赛就好。“

话音未落，那位”李大人“立足于敖宇的座位旁，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望向角斗场。

”李大人，今日怎会来此观赛？“

先生唯恐怠慢了这位大人，难道他来头不小？

”李府又得一子，拙荆唯恐自己容颜不再，在下特来寻千金养颜丹。“

”听闻姑苏李氏夫妇伉俪情深，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先生谬赞，可惜自家大郎是个不成器的，不如这位您家小郎君聪慧。“

他状似无意地朝敖宇瞟了一眼，深邃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睛，尽是探究。

李氏？姑苏李氏？

姑苏第一大士族，”有人不识万岁爷，无人不识李家郎“的李氏？

羽王、燕王的那一派的大门阀？

怪不得先生脸色如此难看，原来是政敌前来套话了！

敖宇恍然大悟！

”自家小子怎能和李大公子比呢......“先生笑的很难看。

”哦？先生的意思......是质疑李某的眼光？“白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官不敢！“先生惊出一身冷汗，作势便要行礼，敖宇也站起来。

”先生莫慌，在下只是开个玩笑。“他复又温和的扶起先生。

好个千人千面的老狐狸！

敖宇在心里默默切齿。

这人脸变得飞快，鬼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朝中的文官都是这样一副德行？

他另可当一辈子武官！

”今日举行最后一场奴隶死斗！“

”把货送上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高喊，嘈杂的角斗场顿时鸦雀无声，正中间的平台上来了两个人。

角斗场是露天的，看客众多，围成一圈，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

先生和白衣人也往下看去，

敖宇屏气凝神，随着他们的目光向下望去——

一人体格强壮，皮肤黝黑，赤裸上身。

浑身的肌肉如岩浆般暴起，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主......

看向另一人时，敖宇却到吸了一口冷气！

！！！

他身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下......

青肿的皮肤，溃烂的伤口......

一头乱发遮住了他的样貌，只依稀看得见一双眼......

一双如烈阳般的眼！

一双在幽暗的夜中闪着红光的眼！

一双同野狼一般的眼！

似乎要将万物灼烧！又好似要将天际撕毁！

在角斗场闪着嗜血的光......

算起来，这个人和他的幼弟差不多大，最多不过十三四岁，是个孩子而已！

这个男孩，究竟受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敖宇的心瞬间被抓拧！

”这次奴隶角斗，集结了上千奴隶，其中有来自塞北的草原奴、有来自大雪山的苦力、也有各式各样的流民......“

”这千余奴隶，在漫漫长路中就折损百余人，剩下的，有的死于疾病，有的死于打架斗殴，有的不愿为奴，自杀身亡......“

”活下来的人，在这角斗场，经过层层厮杀，只有胜者才能存活......“

”最终活下来的——“

白衣人很会讲故事，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将先生和敖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剩两人？！“

另一边，听了赵锐的叙述，九千岁惊掉了下巴。

”这个男孩，是在西域一带抓到的狼孩，头领刚抓到他时，他硬生生抓瞎了人一只眼。“

”啧啧，看那小子邋里邋遢，本以为是只病猫，没想到是只小野兽啊。“

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让赵锐心中一阵不适。

”吃多了红花绿柳，杂家还没尝过这小野兽的滋味呢！“

九千岁爱怜地摸了摸身旁男孩的小脸。

”你说是不是呀，小宝贝？“

未等小男孩开口回答，下一刻，九千岁的指甲，竟生生在孩子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男孩忍住剧痛，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九千岁浑浊的眼睛里却闪出了奇异的光！

指甲划得更深！更重！

血一滴一滴流下来，砸在男孩的衣袍上，衣袍上瞬间开满了血花！

男孩嚎哭起来，九千岁觉得扫兴，一把将他甩开，立马有暗卫将嚎哭的男孩拖走.......

其余男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呸，一群扫兴的贱奴才。“九千岁舔了舔指甲里的血迹，一副意犹未尽地模样。

那样子，真让赵锐恶心！

恨不得一枪挑了他的脑袋！

”哎呦呦，杂家吓着赵大将军了？将军有所不知啊，这新鲜男童的血，最是大补呢，赵将军莫要见怪！“

赵锐稳了稳因愤怒而颤抖的心，说到：

”九千岁，咱们这次，可是来欣赏这十方集闻名的奴隶死斗的，莫让这些不会伺候的奴才坏了兴致。“

”赵将军说的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别在这碍眼！“

男孩们诚惶诚恐的应着，逃命似的下去了。

赵锐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只能保这些男孩一时，保不了一世，他们毕竟是那阉人的娈童，怎样处理、如何处理，都轮不到他说话......

堂堂苍狼首领，居然要看一个阉人脸色！真是奇耻大辱！

赵锐眼里闪过一丝灰暗。

角斗场上——

两个伤痕累累的奴隶，他们紧盯着对方，不停的试探着，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此时，一声巨大沉闷的钟声响起！

最后两个奴隶，如挣出牢笼的困兽，瞬间扭打在一起！

角斗场刹那间沸腾！

”草原奴！杀了那匹狼崽子！“

”狗奴才！扭断他的脖子！“

看客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几乎所有然都将胜算压在了那个大高个身上！

敖宇担忧的看着那个男孩。

”李先生，您说，谁会取胜？“白衣人淡淡问道。

”下官，看不出......“

”那匹狼崽子，可不是什么善类，跋涉途中，他可干出了不少骇人的事.......“

”比如，饿了会食死去同伴的血肉，渴了会以人血兽血止渴......“

白衣人漫不经心的说。

”他.......“先生皱了皱眉。

”不是人，就是一只野兽，对吧？“李大人眨了眨眼睛。

”这整个角斗场，都将胜算压在了草原奴身上，我倒觉得，那孱弱的狼崽子，说不停真能杀了比他强壮的草原奴......“

”毕竟——“

”人在绝境下什么都干得出！更何况是一只野兽！“

”大人所言极是......“先生不知如何回话。

”观赛吧。“白衣人轻蔑笑笑。

二人不再说话，各怀心思地望向角斗场......

战斗进行到白热化！

草原奴身强力壮，一拳便将狼崽子干翻在地！

他打掉了男孩的牙齿，男孩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满草原奴满身......

敖宇扭过头，不忍再看，自己的牙床竟也隐隐作痛。

而角斗场的男孩呢？他仿佛看透了生死一般——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不紧不慢的爬起来......

任凭周旁看客的斥骂，任凭草原奴扬起的拳脚！

他仿佛不想要这条命了一般！

另一边——

”赵将军，这次您可输惨了，我看那狼崽子今个肯定玩完！“

”九千岁，不知您是否知道，野兽濒死一击，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

”我看他不是一头狼！倒像是一条狗！“

”呯——“

角斗场上扔进两把短匕首！

两人各执一柄！

战斗继续！

四周更是沸腾！

一声巨响！狼崽子被重重放倒！

草原奴乘势追击，一把掰折了男孩抓着匕首的胳膊！

狼崽子的匕首瞬间飞出！

掉在了他完全够不着的地方！

草原奴握着自己的匕首，不紧不慢的走向奄奄一息的男孩......

他扬起了匕首！

不！你不能死！

敖宇失控的站起来——

鸦雀无声的角斗场，突然被一声狼嚎打破——

他看到那个男孩——

他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光！冷冽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脖子暴起青筋，蜿蜒如同天边划过怒吼的闪电！

这声狼吼回响在角斗场四周！

如同天空夜雨雷鸣叫响，穿过厚厚云层陡然炸开的惊雷！

骤响过后，空气沉寂凝结——

只见那个男孩露出尖尖的獠牙，满嘴是血！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草原奴的！

草原奴倒地不起，颈上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竟然生生咬死了比自己强大百倍的草原奴！

而草原奴的匕首深深的扎进他的体内！

他舔砥着嘴角旁的鲜血，就像一只野狼，餮足了鲜美的猎物，品尝鲜血的模样......

他的身旁，一半明，一半暗。

他睥睨了一圈，不理会身体中的匕首......

若无其事的走下角斗场.....

行径之处，一道红色血泪在地上长长拖起......

看客们一片哗然！

常年无雨的十方集，此刻突然下起了雨，像是老天在为这个少年低泣。

草原奴的尸体很快被拖下，角斗场的血痕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雨越下越大。

敖宇的墨发上，原本只是潮湿的水汽，慢慢的变成湿湿的碎发。

深秋寒凉，这湿发，又渐渐结成了冰痂。

手臂骨折，又身重一刀的狼崽子......

可否活下去？

”哎呦，还是赵将军棋高一着，这草原蛮子，真是不中用！“九千岁阴阳怪气的说。

”杂家也不是输了就不认帐的人，赵将军的要求，可以提了！“

九千岁故作潇洒的挥挥手，但心里警铃大作！

”承蒙九千岁的人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想用这次死斗获得的赌金，买那狼崽子的命！“

九千岁看赵锐不动声色的就将一个要求转换为一个人情，既没让自己丢面，又没借这个人情，蹬鼻子上脸，要挟他透露石玉伯的死因，算是个识相的！

不就是个狼崽子嘛！赏给他又如何！

想要收复对方的心更强烈了！

当即拍板，将狼崽子送给赵锐！自己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方寸看到四周的人都散了，于是想带着敖宇离开，却又一次被白衣人拦住。

”先生且慢。“白衣人缓缓踱步而来，每走一步，足下的沙石便沙沙作响......

不知为何，一身白衣的男人，在敖宇眼中突然充满了肃杀之气......

”赵将军宅心仁厚，怜他年少，狼崽子能活下来，我很高心。“白衣人微微一笑。

”这都是托大人您的福......“李方寸极力堆出笑意。

”那孩子年少，估计比先生您家的孩子，小个那么一两岁......“

”这......“先生不知他有何用意。

”听闻敖将军生前有三子，若家道未曾中落，最小的那个，估摸着也和狼崽子同岁了......“

”犬子今年的确十六......“先生手心渗出了冷汗。

”若是赵将军不借着九千岁的面，就算黄金万两，也破不了角斗场的规矩！那匹狼崽子！肯定带着一身伤病！横死街头！“

白衣人忽地看向一旁默默无闻的敖宇！

”本官很好奇，一向铁血无情的赵将军，为何突然会买一条人命回去......“

”而且——“

”我更想知道，那狼崽子治好伤，学会说话的那天........“

下一秒，白衣人摘下了敖宇的面具！

”会是个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