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董,最后再帮我一次吧。”
识之律者紧紧搂着符华的右腿,流下了真情实意的泪水。
跟着门卫大爷回去吃牢饭?乍一听也没什么,但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比不上在大虚山过逍遥日子。
她把泪水糊在对方的裤脚上,声情并茂地说:让我跟着凯文回去,不是在极寒的环境下被冻死,就是吃泡面被噎死。老古董,帮帮我吧。
“……”
符华眺望着远处破败不堪的菜园,被毁于一旦的养鸡场,心中叹道当初放她下山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如今惯于无事生非,也与作为教育者的她脱不了干系,今日遭此劫难,也是自食恶果罢了。
先不提严寒和泡面究竟能否锤炼这丫头的性格,凭那无事化小,小事化大的能力,进去一趟又不知能给她留下多少烂摊子。
凯文微微眯起蓝眼,空气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你要保她?他问。
“是。”符华说。
识之律者不知符华这一声肯定经过了多少深思熟虑,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握着老古董的手给她顺毛。
凯文沉声道,这是你的选择。
符华回答,这是我的决定。
从未有人见过传说中天火圣裁与羽渡尘对峙之时,天地为之变色的情景,今日也无缘得见。赤鸢仙人目送着满载太虚山特产——小鸡炖蘑菇的车队离去,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将视线投向准备趁乱溜走的识之律者身上。
“你……过来。”
02.
老古董的意识是不能被修改的。
当她发现这一点后——智慧如识之律者女士,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无计可施了。每一只小鸡都是符华的眼线,邪恶的目光始终环绕在菜地四周,让她无法动弹。
她紧紧咬着嘴唇,在心中默默想着,最讨厌的是老古董,其次是鸡,然后是春不老。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修复了大虚山发动机,她就有了离开此地的机会。修复的过程需要大量崩坏能,即使作为律者,也须得节省能量。
识之律者将出行方式由御剑飞行改为骑单车,亲自耕耘土地,修建房屋,照顾小鸡。只要倾尽全力将发动机修复,啃春不老吃馒头早睡早起的日子就将一去不回。
符华很是欣慰。
她见到骑着小黄单车的小识,微笑着说了早上好,称赞她为保护太虚山的生态环境做出了贡献。
对方含糊地回了几句,捂着怀里的口袋,那里面是预备拿去下锅的小鸡,对付不了老古董,还收拾不了一只鸡吗?正好,太虚山几天没开过荤了,她如此规划,一半烧烤,一半红烧,妙哉妙哉。
“咕咕!咕咕咕!”
太虚山的鸡是有灵性的鸡,大抵知道唯一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在她怀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符华蹙眉:“这是……”
识之律者笃定道:“是我的肚子。”
为了配合这句话,她顺势摸了摸口袋,恨不得把那只小鸡给捏死。
符华了然,告诉她自己也还未用过早餐,如若不介意,可与她共乘自行车前往山下的餐馆。
虽然车技已有许久不曾精进,但载人也绰绰有余。
识之律者正专心修改鸡的意识,并未听见符华对她说了什么。再抬头时眼见驾驶权已被夺取,老古董甚是贴心地帮她系好宝宝椅的安全带。
“时间紧迫,请扶稳。”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车如弩箭离弦般电流星散,一路尘土飞扬。她混乱之中抓住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大概是老古董的腰杆。
腰……腰?
留给她的时间极其有限,火热的感觉从脸颊一直烧到耳垂。女生之间的肢体接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但如果这个人是老古董,不,不是……识之律者正胡思乱想,自行车猝然停止了运动,幸亏那腰杆又直又挺,她才没有变成一道华丽的抛物线。
符华停了车,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03.
来者正是——三只鸡。
好家伙,腿虽短小但气势够足,对着符华身后的律者怒目圆瞪。为首的那只红冠冲天,用鸡语大声控诉律者的罪行。
“咕咕,咕咕咕咕咕!”(一觉醒来,小四就不见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只有她来过鸡窝,一定是她抓走了小四)
“咕!咕!咕咕咕!”(不光抓走了小四,还要把小四给吃了)
识之律者本欲反驳,心虚地瞥了一眼符华——她虽听得认真,但显然不明白这鸡语的博大精深。善哉,本文的设定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能与鸡交流的只有识之律者女士一人。
果然,符华将头转向她的翻译官,静候下文。
“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烦不烦啊,”这句话是对鸡说的,“咳咳,它们说,天气有些冷了,想去开水里洗洗澡,望仙人成全。
“咕咕!”(根本不是这样!)
另外两只变异特种鸡不由分说开始攻击律者,兵行险招,识之律者一个踉跄,怀中的口袋被鸡迅速夺走,露出了其中酣睡的小鸡。
此时,就算不懂鸡语,也明白发生什么了。
赤鸢仙人的脸色微微泛青,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快活地抽动着。右手握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拳头,气吞山河,势如破竹。
识之律者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04.
天空一碧如洗,白云在空中翩翩起舞,群山蜿蜒连绵,峰峦起伏。鲜花在此地绽放,鸟雀在此处歌唱。
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色,对当事人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
可恶!如果不是剧情需要,她怎会打不过两只手无寸铁的鸡?又或者像现在这般,受困于老古董的屏障,给太虚山看门。
识之律者伸出一只手指,碰了碰屏障。指尖即刻被烫出一个巨大的水泡,果然如此。这屏障只为她一人而设,连蚊子都可以自由进出,可恶。
幸亏大虚山发动机计划一直在稳步推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大事,离开此地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心中宽慰许多。她随手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将那只被派来监视她的小鸡染上不同的颜色。这只鸡还未学会说话,不敢相信自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怪物,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啦,不过洗洗就回去了。”识之律者漫不经心地说道。
太虚山常年清静无人,本以为看门是件无聊的差事,日头还未升起就迎来了两位客人。她吐了狗尾巴草,一手横抱一只鸡,小赤鸢扭动了几下便放弃挣扎。
05.
一大一小,两只白毛。
“识之律者,你怎么会在这里?”过往的经验告诉琪亚娜,遇到这位律者,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她微微一笑:“非也,本人乃是律者识之,与你提到的那位兼有美貌与智慧的律者并无关系。”
开什么玩笑,琪亚娜提醒旁边的人:“大姨妈,不要相信这个人的话。”
“唉,你们在世界上难道就没有「另一个我」的存在吗?”律者识之连连摇头,“德丽莎女士,请您明辨是非,莫要先入为主。”
她放下那两只已被驯服的小鸡,介绍道:“请看这只鸡——此鸡名唤七彩神雉,既不是赤鸢,也不是黑鸢,是独属于我,也就是律者识之的神兽。”
“仅售50000水晶。”律者识之补充道。
德丽莎深以为然,仔细端详着七彩神雉,又听看门人在一旁劝说,来太虚山一趟毕竟路途遥远,总要有个做纪念的东西。正好有两只,从中挑选一只也未尝不可。
她纠结许久,选了那只较小的。
“好嘞,”律者识之一口答应,一手接了那50000水晶,却将七彩神雉——收起来了。
德丽莎疑惑地瞪大双眼:“你不卖了吗?”
律者识之又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让你在这两只鸡中挑选一只,又没有说要给你。其实是这样——如果选了大的那只,就是走左边的路,小的那只,自然是走右边的路。”
琪亚娜忍无可忍:“你欺人太甚!”
眼见语言冲突即将演变为肢体对抗,她小心修改了这两位的意识,好说歹说将她们送上了山。至于后事,倒也不必担心。
06.
赤鸢仙人宴请两位客人。午餐是水煮春不老,腌制春不老,凉拌春不老以及白灼春不老。
识之律者已在后厨吃过了藤椒手撕鸡,抹了把嘴边的红油,准备和老古董打声招呼就出去溜达。
符华想起这孩子自上山起就跟着她吃素,心中不免愧疚,瞅见她颇为幽怨地看了看满桌的蔬菜,开口叫住她,将后厨有荤菜的事与她说了。
午后在田埂上走了几圈,不曾想却是料错了时间,迎面撞上了那两位白毛客人。识之律者懒洋洋地向她们招了招手,亲切地问候道,下午好。
“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下午好,”德丽莎气得直跺脚,“律者识之,还我水晶!”
她施施然向她们走来,一根手指头摇了几摇:“错了,错了,本人乃是如假包换的识之律者。那位律者识之女士做过的事与我一概无关,抱歉啦。”
琪亚娜告诉她,她腰间还拴着她大姨妈的50000水晶。
识之律者一时语塞,今日莫非就要在这小小一方太虚山间亲身体验多核律者的不同权能或是了解犹大有几种用法?虽说孰强孰弱还未可知,但这附近还有位不明状况的仙人,如此一想,胜算不大。
不过古人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虽然有点抱歉,但此时别无他法。
07.
霎时,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拔地而起。
这正是她精心推进的大虚山发动机计划的成果,半个月以来,它一直被小心隐藏在种植春不老的菜地之下,依靠她提供的崩坏能修复自身。
黑鸢驾驶员威风凛凛地走出驾驶舱,用鸡语宣布了计划的成功——125sp已经满了,可以立刻出发。
识之律者露齿一笑,向驾驶员示意,启功大虚山发动机。
“「扭转万象」权限确认,启动。”冰冷的机械音播报进度。
起初是微微振动,波动幅度逐渐变大,大虚山缓缓离开地面,卷起三米高的尘土。
然后——然后大虚山开始剧烈摇摆,周遭的声音逐渐不清晰了,这显然不是正常情况,故障和报错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鸢驾驶员建议迫降。
她踉踉跄跄走到操作台附近,歇斯底里地猛戳了几下,怎么可能会错?
大虚山坠落了。
识之律者强睁开眼睛,看见角落里的几只小黑鸢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几块崩坏结晶。
蠢货,那个不能吃啊,她在心里暗骂一声。
08.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识之律者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我的春不老,我的菜地!”
(二)
01.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古董,种菜养鸡带孩子。寸劲开颅,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麻烦又至矣。
自从大虚山发动机被彻底摧毁,识之律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符华不忍看她终日目中无神郁郁寡欢,允许她做些喜欢的事。此后太虚山的投诉电话接连不断,识之律者又不愿看见老古董拉长了脸回电话,甚干脆利落地剪了太虚山唯一的电话线。
“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已经解决了问题。”她说。
自此太虚山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旅游业一蹶不振,经济日益不景气了。老古董长吁短叹,小混蛋嬉皮笑脸。
“若水,谢谢你。”符华接过降压药,真诚道。
若水眼中含泪,缓缓摇头——这些天她常下山帮师父购买降压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师父这一口炫一瓶的架势让人不由得担心。她便偷偷将药换成了薄荷糖,师父也未能发觉,只是无意中提起现下降压药的味道还做得不错。
她向无所不能的二师父说起自己的担心。
识之律者透过墨镜望了望太阳,说道:“老古董如果知道怎么排解压力,就不会这么累了。”话罢,打了个响指,“放心吧若水,我自有办法。”
02.
符华用念力关上了养鸡场的大门,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秉烛前行,一时失神脚下一滑,再站稳时身上已多了个人。识之律者从后面抱住她,慢悠悠地说:“老古董,今晚我想跟你睡。”
“……你的床不舒服吗?”符华沉思良久。
她半个人都挂在符华身上,烛光映着脸微微发亮:“不是因为这个。”
识之律者抬眸,眼中充满了欲望。
“老古董,你不会……没做过那种事吧?”
符华脚步一顿,春夜无云,夜间凉爽,但此时周身愈渐滚烫,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第一次问出这句话的人怎么会是小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但她又确实从未做过那种事……不,等等,难道小识做过?什么时候,和谁?
一时间天旋地转,眼见又要再摔一跤,识之律者贴心地扶了她一把。
放在平时,她此时应当夸奖一句,但那点普通的肢体接触如今都显得无比暧昧,她深吸一口气,收回手。
符华定定地看向她,她知道自己的目光非常可怕,对方少有地缩了缩脖子,开始快速细数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亏心事,确认除了把播种小鸡的水晶全挖走了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一下子放下心来。
她尤为艰难地开口:“你说的……是什么事?”
识之律者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
“Bedtime games!你不会没玩过吧?”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识之律者从怀中摸出一盒纸牌,“可惜太虚山上没什么好玩的,只能打斗地主了——若水也要来,刚好三个人。”
说完又发觉符华的反应有些奇怪,追问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她刚才究竟在想什么,果然是压力太大了。胡思乱想时也无暇顾及识之律者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挂着与她体量相当的人稳稳走回了居所。
03.
当晚战况激烈,识之律者女士大获全胜,向众人展示她赢来的物品。
一件上仙牌保暖外套——此时已经穿在身上了,物如其名,很保暖,很舒服。
一盒写着降压药的薄荷糖——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起名,不过味道还算不错。
一只野生年兽——显然这时出来还为时尚早。
两张自选扩充卡——她现场抽了天元骑英的池子,对着两箱金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大致如此,其余零碎的物品她便忽略不讲。识之律者心里清楚,这取胜的窍门并不复杂,她与老古董俱摸了一把烂牌,她出老千的技巧熟练精湛,糊弄过去自然不在话下。若水或许能看出些门道来,可惜被她修改了意识。
她谨慎地收好自己的宝贝,钻进老古董的被窝,想起她估计还在懊恼为何会大败而归,安慰般握了一下她的手。
“晚安,老古董,”她补充道,“今天我很开心。”
良久,身边的人“嗯”了一声,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04.
当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就开始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即使是符华,也不得不承认,在小识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是一件有趣且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保持着一贯冷静的姿态,说道:“你说——这个蛋是你的?”
识之律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白相间的蛋,笃定地说:“我醒来就发现它在我身边了。”
“哦。”符华点头。
“老古董你不要这样波澜不惊啊!”她欲哭无泪,“人怎么可以下蛋啊!”
符华扶额,似在考虑怎样才能用正确的措辞将她要说的话表达出来,最终她放弃了思考:“就客观而言,你不是人。”
“就算是律者也不能下蛋吧!”
识之律者虽情绪激动,但手里那颗蛋还是抱得稳稳的,吞吐道:“我该怎么办,老古董,帮帮我吧。”
符华本想直接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蛋,不过是昨晚打牌输无可输时她无奈之下放进外套口袋里的黑白杂交蛋,话到嘴边时转念一想——
若让她安分地研究这颗蛋,制造麻烦的时间必然减少。如此一来,省心省力。
“从目前的情况判断,这或许确实是你的蛋,”她对识之律者说,“不过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并不了解,你最好还是问问别人。”
微风拂过,吹落一树灼灼桃花,为早春带来一抹明烈的色彩。
树下的少女正在沏茶,师从赤鸢仙人,姿态优雅,手法熟练老道。她的二师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将一地落花踩得稀烂。
二师父拿出一个蛋。
“若水,你看这蛋像我的吗?”识之律者将蛋推到若水眼前,急急问道。
她看了看这黑白相间颇有风格的蛋,又看了看师父的白色挑染与黑色指甲油。
“像。”若水实话实说。
识之律者一拍脑袋,又问:“一个人是下不了蛋的,是吗?”
若水明白过来,二师父的疑问在于这颗蛋的另一个家长是谁。贴心地说:“当然不行了,学院的同学告诉我,两个人才能下蛋。”
“二师父,你有和别人说过‘我喜欢你’吗?”
尽管当时并没有那种意思,但她确实对符华说过这句话。识之律者抽了抽嘴角,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若水倒吸一口凉气,又问:“那你有和人牵手拥抱过吗?”
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她也刚好都做过,于是继续点头。
“那……二师父,你有和他一起睡过吗?”
有。她在心里说,还是主动要求的。
若水见她默认的模样,已明白了七八分,把最后一问说出来:“这三件事,是和同一个人做的吗?”
是,就是老古董。识之律者捧着蛋,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是,她有一个蛋了,还是老古董的蛋,仙人和律者的基因究竟会孵出个什么东西,为了世界和平,这颗蛋是否应该摧毁?
她动情地想着魔兽出世生灵涂炭的样子,狠狠将蛋往地上一摔——
“师父,请不要这样!”若水惊呼一声。
地表震动了一下,传来了硬物破碎的声音。
识之律者的眼角溢出一滴泪,对不起,但为了责任,为了那些无数无辜而可爱的人们,为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她必须这么做。
一个稚嫩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了,在时光中被无尽的尘埃湮没,不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二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破碎的是那块被蛋碰过的坚硬岩石,蛋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引起地表的剧烈震动,最后乖巧地滚回了识之律者面前。
她捧起蛋一看,别说破碎了,连半条缝都没有,完美无瑕,饱满圆实。
“太离谱了。”她喃喃道。
05.
少了那位在耳边时时刻刻嚷嚷的主,工作也变得轻松多了。符华爱怜地摸了摸几只小鸡的头,却在见到熟悉的灰色脑袋时眉头一蹙,伸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降压药。
识之律者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神蛋塞进老母鸡的屁股底下。
她试过许多方法,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没法在这颗蛋上造出半条缝来,这玩意软硬不服。既然如此,就干脆将它孵化出来,躲在壳里算什么本事?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符华不知她誓为人类消灭一只邪神,只当她又在胡闹:“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识之律者本想直接告诉她自己的伟大计划,但又想起符华那不自觉流露出的怜爱的眼神,恐她下不去手,杀伐决断,交给她一人就够了。
“我在孵小鸡。”她严肃地说。
符华想起那颗黑白相间的蛋,了然道:“嗯,麻烦你了。”
这么说来,老古董已经知道这颗蛋是她的了,她会期待这个生命的诞生吗?
识之律者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符华。
“怎么了?”
老古董是不会怀疑她的,虽然清楚自己惹了不少麻烦,但从未触及过符华的底线——她们彼此相互信任,且坚信怀疑对方是最大的伤害。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她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人伤害了你的至亲,而且这个人你又刚好认识。”
符华对她没头没脑的问题见怪不怪了。
她微微一笑,如若春风化雪。
“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说。
06.
至此,除去主人赤鸢仙人,太虚山上的一花一草,一鸡一虫都知道了史无前例的邪神即将诞生的消息,它们奔走相告,轰动世界。
仙人和律者的结合,究竟会造出一个什么玩意儿?
众说纷纭之下,产生了两种观点。天命方面认为,这将会是史上最有潜力的女武神,应当重点培养。逆熵则不然,他们从基因的角度尝试证明新生儿的崩坏能适应性并不一定良好,且有句话叫负负得正。
但更让人担心的,则是它的道德倾向究竟会靠近哪一边。
破壳的那日,太虚山下挤满了记者观众,实时播报邪神的最新消息。
在识之律者的怀抱中,黑白相间的蛋已在蠢蠢欲动。
仪式是沉默且低调的,识之律者与应约而来的凯文握过了手,保证了现场的安全。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它诞生了。
这怎么看都是一只鸡嘛!
除却鸡冠是鲜红的而羽毛却是渐变的黑色,这只鸡与太虚山养鸡场的鸡并无二致,属于那种丢进鸡窝就分辨不出的那种。
“以新生儿的角度来评判,它的样子很别致。”记者如是说。
06.
与此同时,符华接上了太虚山唯一的电话线,拨通了识之律者的手机,想告诉她午饭做好了,顺便测试一下这根线是否已经修好了。
传入耳中的是一阵被疯狂压抑的抽泣声。
“老古董,怎么会是鸡呢?”她抱着电话歇斯底里,“就只是一只鸡啊!”
……
没有想象中的邪神或是超级女武神,就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鸡,在上仙牌保暖外套里睡得很香。
符华向小识说,那只是黑鸢与赤鸢的杂交品种,之前没有告诉她实话,是她不对。为了证明自己,她拿出另一颗黑白相间的蛋。
识之律者捧起另一颗蛋,只感觉精神恍惚。
07.
虽然邪神一事终成笑话,但太虚山的旅游业日益恢复了往日的水平,也算是因祸得福。识之律者女士仍旧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且次次不重样,也算是高人。
她埋在老古董的被窝里,忽然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老古董,”她认真地问道,“为什么我是下蛋的那个,而你就什么都不用做呢?”
符华的两颊飞上两抹薄红。
“不要再说这个了。”
——
早年精神状态错乱产物 主要试试图片加上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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